落马官员为规避调查抛出迂回受贿的"猫吃鱼论"

“猫直接抓鱼肯定遭殃,所以要间接吃鱼”

付庆一受贿、玩忽职守案庭审现场

　　4月13日,经四川省内江市检察院提起公诉,内江市中级法院一审公开宣判眉山市委原常委、宣传部原部长付庆一受贿、玩忽职守案:以受贿罪判处被告人付庆一有期徒刑七年,并处罚金人民币50万元;以玩忽职守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九年,并处罚金人民币50万元;对扣押在案的受贿所得赃款及孳息208.12万元予以没收,上缴国库;不足部分继续予以追缴。 
　　付庆一给人的第一印象更像是学者。他在教育领域工作近13年,之后进入政府部门,从最普通的科员做起,经过20多年的努力,走到了眉山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的职位。经法院审理查明,自2007年至2018年,被告人付庆一在担任眉山市政府秘书长、副市长,眉山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期间,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他人在行政审批、工程项目承揽、文化项目补助等方面谋取利益,收受他人所送财物共计折合人民币445.58万元(其中171万余元未遂)。 
　　职务升迁后许多老板进入他的“朋友圈” 
　　时针回拨到2007年2月,付庆一任眉山市委常务副秘书长、办公室主任。仅过了5个月,2007年7月,付庆一升任眉山市政府党组成员、秘书长,这意味着他掌握了更多的实权。因此,他成为一些人眼中的“香饽饽”,身边的“朋友”也多了起来。 
　　2008年,开办驾校的“朋友”汪某找到付庆一,请他帮忙打招呼,以便尽快取得交通运输部门颁发的行政许可证。付庆一给当时的眉山市交通局局长打招呼。不久,汪某的驾校顺利运营。为表示感谢,汪某定期给付庆一分红。2010年1月,汪某送给付庆一2万元现金,之后便每隔几个月就给付庆一分一次红。3年左右的时间,汪某共送给付庆一16万元现金分红。 
　　经付庆一前妻李某牵线,陈某夫妇进入了付庆一的“朋友圈”。2011年,付庆一任眉山市副市长兼眉州大道改造项目指挥部指挥长。2013年,在付庆一的关照下,陈某得到了眉州大道工程2000多万元的“斗拱灯”项目。为让陈某得到该项目,付庆一颇费苦心,多方为陈某铺路。比如,向当时的眉山市住建局局长等人推荐陈某,指点陈某修改样灯样式并让其通过征求意见环节。到外地考察灯具价格时,默许陈某陪同,方便其掌握报价情况。得知一公司报价低于陈某公司报价时,付庆一暗中告知陈某。在价格谈判期间,只同意和陈某公司谈。 
　　付庆一的“努力”让陈某夫妇得到了可观的收益。为表达感激之情,陈某夫妇先后送给付庆一一辆小型越野车和部分厂房产权。 
　　儿子和前妻热心地给他揽“生意” 
　　金钱、车辆、厂房产权等迅速麻痹了付庆一的思想,他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不仅收受送上门的财物,还主动寻找机会捞取钱财。在付庆一走向贪婪深渊的路上,有付庆一儿子的参与,也有其前妻的催化。办案人员说,在向付庆一行贿的10人中,有6人由付庆一的“身边人”充当掮客,“身边人”成为他腐败行为的“催化剂”。 
　　2007年,付庆一与李某离婚。2011年开始,李某主动帮助付庆一牵线搭桥,并接受油卡、包、现金等财物。而付庆一对此不予制止,甚至积极解决问题,这让李某更加大胆。不仅陈某夫妇向付庆一行贿有李某的参与,在付庆一帮助吕某夫妇协调解决机动车驾驶培训公司场地规划问题中,也有李某的身影。 
　　2016年,吕某夫妇修建驾校培训公司场地,在土地规划上遇到了问题,被有关部门要求立即停工。吕某找到李某求助,李某未问事情原委,便将此事转告付庆一。没多久,土地规划问题得到解决。作为回报,吕某夫妇送给付庆一部分干股,相关手续由李某具体经办。 
　　2015年至2017年,付庆一先后3次将项目情况告诉其子,并授意其子联系公司承揽项目,从中收取“好处费”84万元。因帮助一公司解决不少难题,2016年,付庆一主动找到该公司法定代表人任某,让其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装修了两套房子,变相收受任某40万元。 
　　2016年,付庆一第二段婚姻结束。然而,与其离婚的马某让付庆一将“贪婪”的手伸到了人事调动上。2017年,马某前同事黄某请求马某帮助把其女儿调到一个好点的单位,马某转告时任眉山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的付庆一。正好宣传部缺少几个事业编制人员,付庆一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付庆一安排分管人事的常务副部长胡某办理工作调动之事,几经波折,黄某女儿成功到宣传部上班。干部调动的正常程序是干部人事部门考察好对象,再向付庆一推荐人选。而付庆一违规直接确定选调人,他为此拿到了3万元“好处费”。 
　　为规避调查很少直接收取财物 
　　付庆一对受贿的后果心知肚明。为规避组织调查的风险,他耗费心思谋划布局,采取间接迂回的方式接受贿赂。 
　　“我就是只想吃鱼的猫,但如果直接去抓,肯定要遭殃,所以要间接地吃鱼。”付庆一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经查,陈某夫妇送给付庆一的小型越野车,登记在陈某女儿名下,但实际上由付庆一及家人使用。这是付庆一企图掩盖事实真相的一种手段。基于同样的考虑,对陈某赠送的部分厂房产权,付庆一也没有直接接受,而是让陈某用与产权等值的钱购买自家的农家乐。 
　　2013年,付庆一向汪某表示不再接受驾校分红。这并不是付庆一幡然醒悟准备收手,而是因为驾校合伙人之一正在被有关部门调查,付庆一害怕被牵连才终止分红。付庆一还提醒汪某,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自己与驾校的关系。 
　　收受干股、低价装修、授意“身边人”收取“好处费”,付庆一自认为作案手段隐蔽,不容易被发现,所以胆子越来越大。虽然风声紧的时候会略微收手,但贪婪习性已养成,在2018年上半年,他还在继续收受现金。 
　　然而,在铁的事实面前,付庆一的迂回都是徒劳的。他的伎俩被各个击破,最终,交代了违纪违法问题。 
　　一错再错造成8700余万元国有资金损失 
　　付庆一任眉山市副市长兼眉州大道改造项目指挥部指挥长时,具体负责项目招商和建设工作。2012年1月,经城投公司招商,确定两家公司为项目BT投资方。同年8月,项目指挥部研究确定了合同初稿,但对照表中的回购款计算公式存在重复计算第三期投资回报及资金占用费的重大疏漏。在拟向眉山市委提交专题报告时,时任城投公司董事长刘某发现该问题,立即向付庆一汇报。考虑到第二天就要上会讨论,没有时间与投资公司谈判修改,且项目开工仪式近在眼前,需尽快完成签约工作,付庆一指示刘某对照表不用上会。同年9月,付庆一审批同意眉州大道工程项目融资招商合同文本,而合同中回购款计算公式仍沿用合同初稿。国有资金巨额损失的重大隐患就此埋下。 
　　得知问题被发现后,付庆一向相关人员打招呼,称自己未参与回购款重复计算问题磋商,并授意修改资料,企图推卸责任。 
　　后经审计,该项目存在重复计算第三期投资回报及资金占用费问题,将导致眉山市政府多支付工程回购款共计1.4亿余元。截至案发时,已实际支付8713万元,给国有资金造成了巨大损失。 
　　初期,因认为不是最终结果没有予以重视。中间,因要上会且开工仪式临近,而没有主动汇报问题。审批时,因想让项目尽快推进,没有组织专业人员审核。谈及一错再错的原因,付庆一追悔莫及。 
　　具有自首情节检察机关建议从轻处罚 
　　2018年5月30日,四川省监委对付庆一涉嫌职务犯罪案立案调查。同年11月23日,内江市检察院正式提前介入,指派两名员额检察官到四川省监委驻点办公,查阅案件材料,就补强证据等方面进行沟通。 
　　2018年11月30日,内江市检察院受理付庆一受贿、玩忽职守案,成立由检察长、两名员额检察官组成的办案组。在一个多月时间里,办案组审查卷宗23册,形成了183页的审查报告,多次召开检察官联席会议,针对审查中发现的问题,及时提出补充调查意见,并多次听取辩护人的意见。付庆一到案后,主动交代了组织未掌握的受贿犯罪事实,具有自首情节,且认罪态度较好,主动退缴违法所得。根据法律规定,内江市检察院建议可以从轻处罚,后来得到了法院的采纳。 
　　2019年4月18日,内江市中级法院公开审理付庆一受贿、玩忽职守案。庭审中,公诉人依法对被告人付庆一进行了讯问,围绕争议焦点,以多媒体方式进行示证质证,有力指控被告人付庆一受贿、玩忽职守的犯罪事实。被告人付庆一当庭认罪悔罪。 
　　2020年4月13日,法院以受贿罪、玩忽职守罪判处付庆一有期徒刑九年,并处罚金人民币50万元。 
　　◎公诉人说案 
　　对贪腐庸腐行为都应坚决摒除  
　　四川省内江市检察院第三检察部员额检察官　吴传珍 
　　在付庆一受贿、玩忽职守案中,付庆一作为一名受党教育、组织培养多年,从基层做起直至厅级的领导干部,本应廉政勤政,以身作则,但却利用党和人民赋予的权力收受贿赂,谋取私利,在履行职责时玩忽职守,造成国有资金巨额损失。付庆一的犯罪行为极大损害了党员干部在人民群众心目中的形象,受到法律的严惩咎由自取。同时,我们应当以此案为鉴,吸取教训,引以为戒。 
　　一要始终保持正确的权力观,依法秉公用权。付庆一利用职务之便,为他人取得项目积极周旋,并不是为了更好地推进项目实施,而是以公权谋私利。本案警示我们,党员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必须解决好权从何而来、权为谁所用的问题,秉公办事,绝不能搞权力寻租、权钱交易,否则,终将走上违法犯罪的不归路。 
　　二要始终树立正确的政绩观,积极担当尽责。作为副市长兼眉州大道改造项目指挥部指挥长,付庆一没有从为人民群众谋福祉、为当地发展作贡献的角度思考问题,而是把这当作赚取政绩、捞取政治资本的大好机会,盲目追求项目上马,在项目实施和合同签订中不认真履行职责,造成国有资金巨额损失。其处心积虑追求的所谓政绩,最终葬送了自己的政治生命。本案警示我们,领导干部肩负着党组织的信任和人民的期待,必须坚持实事求是,不要好大喜功急功近利,不要心浮气躁追名逐利,不要弄虚作假欺上瞒下,要脚踏实地,埋头苦干,在积极推进党的事业的同时,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和人生目标。 
　　三要始终树好家风,正确处理公与私的关系。付庆一收受贿赂犯罪中,不少都有其前妻和儿子的影子。看似给了“身边人”帮助,其实是不正确的价值引导。本案也警示我们,领导干部必须廉洁齐家,带头树好家风。在严格要求自己的同时,从严约束“身边人”,让他们明白公权与私利、亲情与法纪的界线,不利用自己的权力影响经商牟利,更不能利用自己的权力影响收钱敛财。 
　　本案的教训是深刻的,付庆一既有以权谋私、以权谋利的贪腐,也有为官不为、为官乱为的庸腐,二者侵害了党和国家事业的健康发展,应当坚决予以摒除。党员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应常修为政之德,常怀律己之心,常思贪欲之害,时刻想到手中的权力来自于人民,必须用于为人民群众谋福祉,为党和国家谋发展,慎用权,用好权。（责任编辑：刘晓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