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其拉甫：一对新人边检站上过新年

    这几天，由于天气降温，到王向野宿舍看病的人真不少，一时间，他的宿舍成了一个小小的卫生站。

    这本是一间3人集体宿舍，由于另外两名战友回家过年探亲，它暂时成了王向野和妻子刘洁的新房。

    清冷的春节

    1月30日，飞越万水千山，记者来到祖国西部边陲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采访新春佳节驻守在帕米尔高原的边防官兵。

    踏进红其拉甫边防检查站，几户小家庭为庄重整洁的绿色警营增添了几分温暖、喜庆的气息。王向野、刘洁就这样走进了记者的视线。

    说起来，他们与记者是一前一后来到塔什库尔干：1月2日，王向野和刘洁刚刚在河北老家举办了婚礼。新婚不到5天，王向野就接到回部队的通知。刘洁将丈夫一路从石家庄送到北京首都机场，两人依依惜别。

    “如果他请假在家多呆一段时间的话应该不难，因为刚结婚，马上就要过年了。但是，他硬是没对领导说出口。”刘洁忍不住埋怨王向野。

    在丈夫回到红其拉甫10天后，刘洁也告别父母，成为今年来到边检站与官兵们共度春节的几名家属之一。

    两张单人床一对，就是婚床。除了一台电视机，屋内没有摆放多余的家具，没有红红的“囍”字，也没有婚纱照。

    “恋爱时两人聚少离多，嫁给他了不愿意第一个新春就让他孤单！”刘洁把从家里带来的红色被罩往床上一铺，简陋的宿舍终于有了一丝新房的味道。

    平均海拔4000米以上，高寒缺氧，让这块雪域高原有着“生命禁区”之称。“白天兵看兵，晚上数星星。”有人这样形容这里单调而枯燥的警营生活。

    春节期间，走在这座多民族聚居的边疆小城，你很少能听到划破天空的鞭炮声，更看不到庙会上摩肩擦踵的人潮。由于人迹罕至，在这里几乎感受不到农历新年的任何气息。

    这是王向野在红其拉甫度过的第二个春节。与去年相比，今年最大的不同就是刘洁陪伴在他身边。这让他这个年过得并不孤单。

    虽然这里环境恶劣，条件简陋，但是，两人还是感到一丝幸运和甜蜜——毕竟两个人能够互相依偎在一起。要知道，在红其拉甫，还有许多官兵和自己的爱人天各一方盼团圆。

    “为你而来”

    马年春节的到来并没有打乱红其拉甫边防检查站的工作节奏，这里一如平常，秩序井然。

    每天清晨，起床号一响，整个宿舍楼内便响起一片下楼的跑步声。战士们准时集合在操场上，出操训练。

    每次集体就餐前，战士们都会整队集合，齐声唱完歌之后，排队进入饭堂。在边检站大门口，每天都有3名士兵手持盾牌24小时站岗放哨。

    为了让战士们在千里之外感受到浓浓的年味，缓解思念家人的愁绪，每年春节，红其拉甫边检站都会组织丰富的文体活动。一年一度的文艺联欢会就是保留节目。

    除夕这天中午，这场由官兵们自导自演的联欢会就拉开了序幕。有一个节目深深打动了所有人的心——歌曲《妻子》。

    刘洁是演唱者，她的嗓音很清澈：“真正的男儿，你选择了军旅，痴心的女儿，我才苦苦相依，世上有那样多的人，离不开你，我骄傲，我是军人的妻……”歌声中，许多人的眼睛瞬间湿润了。

    望着舞台中央的妻子，丈夫王向野也禁不住热泪盈眶。

    2012年8月，王向野从新疆石河子大学神经外科专业研究生毕业后，脱下白大褂穿上绿军装，毅然选择从一名医学高才生变身为边防战线上的一名警官。

    得知恋人的这个决定，刘洁放弃了内地优越的工作条件，悄悄报名参加了“大学生志愿服务西部计划”，被分到了驻地在喀什的广东援疆指挥部。

    此时，王向野还正在武警乌鲁木齐指挥学院进行入警前的培训。一天，两个人通了电话。

    “猜猜我在哪里？”刘洁说。

    “是不是回老家了啊？”

    “我在喀什呢，从此要支援西部，奉献边疆了。”

    听到这个消息，王向野不仅没有露出笑颜，反而惆怅起来：“当时我还无法确定自己会被分到哪个部队。新疆之大，不知道我们两叶浮萍能否漂到一块儿。”

    直到培训结束最后一天，知道自己被分到红其拉甫时，他心中的一块石头才算真正落地。王向野说：“这或许就是缘分吧。”

    “你是最美的格桑花”

    2月1日，正月初二，王向野依然忙碌在岗位上。因为前哨班制氧机有故障，他得给一批应急氧气背囊充氧。

    大年初二是出嫁的女儿带着丈夫回娘家拜年的日子。对于新婚夫妇来讲，这一天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在河北，有新女婿上门给女方家族的长辈们挨家磕头拜年的规矩。

    而这一天对于刘洁来讲，更是尤为重要。“这天是我爸爸的生日，每当这天，都是家里最团圆最热闹的时候。家里的孩子都会从各地赶回家，大家欢聚一堂，之前我从没缺席过。”

    刘洁难掩对父母的歉疚。

    2013年8月，本来在援疆指挥部工作顺风顺水的刘洁出人意料地放弃了那里的工作，转而参加了市里中青年教师的选拔，成为塔什库尔干中学的一名教师。

    “来西部支教一直是我的梦想，当然，这离他也能够更近一些。”在刘洁看来，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决定：为理想做一次争取，为爱情做一些舍弃。

    对于这个决定，身边的领导和朋友深深不解，就连塔什库尔干中学的领导都问她：“小刘，我们这的人都往外跑，你为什么往里跑呢？”

    父母更是坚决阻拦。“你在喀什工作多好。你要去的高原海拔4000多米，一个女孩子身体怎么受得了？”

    对于刘洁的选择，王向野既吃惊又感动。在一封给妻子的信中，他这样写到：“你坚持到我们部队驻地塔什库尔干县中学支教，在祖国最艰苦、最需要的地方放飞梦想，我为你感到骄傲和自豪。是你给帕米尔高原上的孩子带来了知识，是你给昆仑山脚下的孩子带来了欢乐，你永远是我心中那朵最美的格桑花。”

    不悔初心

    2月4日，正月初五，边检站按春节的习俗安排了伙食——饺子。在这里，记者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食堂里的水饺都不是用水煮的，是用蒸笼蒸的。

    这里的官兵告诉记者其中的原因：由于海拔较高气压较低，这里做饭必须要用高压锅，所以，这里的人们吃水饺都是用蒸的办法。

    饭桌前，刘洁指着一袋德州扒鸡说，这是年前从山东寄来的，差不多晚了1个月才收到。

    对于这样的生活，记者问王向野：“有没有动摇过？”

    王向野说：“凭我的专业背景，在内地找个好工作应该不难。但是，想想那么多前辈在这里一呆就是10几年20几年，我们这又算得了什么呢？既然是一名军人就必须担负起祖国和人民赋予你的职责和使命。决不能当一名逃兵！”

    文化室里的歌声和着风声飘进宿舍。春节假期，文化室是全天开放的，唱卡拉OK是大家最喜爱的娱乐方式。

    也许是习惯了拉歌，也许是想恣意地宣泄，战士的歌声总是会高出八度：“说句心里话，我也不傻，我懂得从军的路上风吹雨打；说句实在话，我也有情……” （本报喀什2月6日电）